地中海永不消散的硝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叙利亚走进了世界的镁光灯中。在这片不到2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权力争夺、贫困饥饿、宗教矛盾、恐怖活动、外部干预等等,所有能够想到的动乱因子都在持续发酵,燃烧了7年的战火丝毫没有退散之势,反而随着砸向大马士革的105枚导弹愈发炽烈。对于许多人而言,这场汇集了中东地区甚至世界主要国家战略利益的乱局显得纷繁复杂,就让我们细细梳理深度交织的各方势力,拨开笼罩在叙利亚和平之路上的迷雾。
一路向东的“茉莉花粉”
整个事件还要从8年前蔓延于阿拉伯世界的革命运动说起。2008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西方世界爆发大规模金融危机,这对经济结构单一、高度依赖西方的中东国家经济造成了较大的影响,使得此前潜伏多年的政治社会矛盾“井喷式”爆发。
2010年12月17日,26岁突尼斯青年穆罕默德·布瓦吉吉因国内经济不景气找不到工作,无奈做起蔬果小贩,生活非常拮据。可就是这个勉强养家糊口的小买卖也做的不甚顺心,在遭到当地警察的暴力驱逐后,绝望的布瓦吉吉只能用自焚这种极端方式表示抗议,最终不治身亡。
这起不大不小的社会事件激起了突尼斯人心中长期以来对失业率高涨、物价上涨以及政府腐败的怒火,居民涌上街头展开示威游行并迅速蔓延到全国,期间因与突尼斯国民卫队发生冲突而形成大规模社会骚乱。面对民众对执政者下台的强烈诉求和渐渐失去控制的局面,总统本·阿里于2011年1月14日深夜飞往沙特寻求政治避难,结束了23年的独裁统治生涯,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茉莉花革命”。
世界上有着类似国情的国家当然不只突尼斯一个,但革命的输出对象更适合具有相同或相似文化背景和语言环境的国家。于是,革命的“花粉”沿着地中海一路向东蔓延,在整个阿拉伯世界迅速传导开来,这一系列革命运动被称作“阿拉伯之春”。
在本·阿里逃亡沙特后的第11天,也就是2011年1月25日,埃及多个城市爆发了民众街头示威游行、集会罢工等反政府活动,促使有着“中东强人”之称的埃及总统穆罕默德·胡斯尼·穆巴拉克下台。两个邻居都爆发了革命,夹在中间的利比亚自然不能幸免。2011年2月16日,利比亚爆发反政府抗议活动,2天后,反对派控制了该国第二大城市班加西的大部分地区。随后内战爆发,卡扎菲倒台并死于乱枪之下。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阿拉伯半岛南端的也门爆发示威抗议活动,持续33年的“萨利赫时代”落下帷幕。
不难发现,“阿拉伯之春”首波蔓延之地均是长期处于某位政治强人统治下的非君主制阿拉伯国家,在这种蕴含着历史必然的巧合背景下,革命浪潮就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叙利亚——一个由政治强人家族统治了数十年的国家。
摇摇欲坠的国家
实际上,自1970年11月哈菲兹·阿萨德政变上台后,由于常年征战和经济结构不合理,叙国内运行状态已经不太“健康”。2000年,接手了一个“烂摊子”的巴沙尔开始实施一系列改革措施。
政治方面,承诺推进民主化改革,但仅限于与多年对手叙利亚民族社会党(叙利亚一个带有法西斯倾向的民族主义政党,主张建立包括黎巴嫩、约旦、巴勒斯坦、以色列等地的大叙利亚,1955年因图谋发动军事政变在叙利亚被禁,但在黎巴嫩继续活动)和解,以及放松对教权派的控制等措施。无论是改革程度还是进度都不能令人特别是叙利亚青年一代满意,后者大多数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够通过网络了解外部世界,心理落差较大。
◎ 在阿里远走沙特后11天,埃及爆发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游行,要求总统穆巴拉克下台,可以看到标语的配图非常直接
◎ 图中涂色的国家均被“阿拉伯之春”波及,可以看到基本囊括了地中海沿岸的北非和中东绝大部分国家,海湾国家因为采取经济补偿和及时镇压等方式,避免了内乱
◎ 老阿萨德上台伊始与西方世界保持着比较良好的关系,图为他与来访的美国时任国务卿基辛格会谈经济方面,留学归来的巴沙尔主要推行私有化、市场化、自由化、农业经营规模化等西方市场经济理论,提出建立“社会的市场经济”,即在保持国有经济部门对战略产业绝对控制的同时,扩大私营经济的比重,放松对外资和金融业的管制。但由于独裁式政体制约,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民众几乎没有享受到改革红利,反而形成了若干垄断的官僚资本。同时,由于向大农场主实行优惠开放政策,土地被大批购买,加之大量打井取水导致地下水位急剧下降,引发旱灾,约80万失去土地和生计的农牧民涌入大马士革等大城市,沦为无业游民,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社会稳定性被持续撕裂。
社会方面,随着 20世纪80年代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口步入劳动力市场,叙利亚青年失业率开始快速攀升,成为了社会最不稳定的因素。到了2007年,叙利亚约有25%的青年失业,在东部比较落后的代尔祖尔省,这个数字更是高达35%,全国至少有10%的家庭没有收入。国家主要依赖少数产业的出口和外国游客带来的外汇维持运转。对于这些问题,叙当局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只是通过发放补贴让老百姓勉强维持生计。而西方金融危机让叙政府财政收入锐减,最后连补贴也无力发放。
此外,因宗教问题带来的社会治理难题也一直困扰着叙利亚。巴沙尔政权所属的什叶派分支阿拉维派堪称阿拉伯世界“少数中的少数”,只占叙人口15%左右,相反,国家绝大多数人口均是逊尼派。在中东,宗教矛盾是动乱纷争的最常见甚至是恒定因素之一,因此,叙利亚这种“小马拉大车”的宗教结构注定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
从表面上看,由西方金融危机引发的“阿拉伯之春”革命运动,是叙利亚内战爆发的原因,但根源上仍是这些国家政治经济社会内因起主要作用。
内战“三步走”
对于叙利亚这种比较脆弱的国家状态,任何一起社会事件都有可能点燃埋藏多年的“火药桶”。2011年3月6日,“阿拉伯之春”正从北非向西亚袭来,叙利亚德拉市15名少年在墙壁上因书写反政府言辞被叙安全部队逮捕,受到残酷虐待,其中9名少年的母亲更是遭到政府军士兵轮奸。虽然半个月之后这15名少年就被释放,但消息一经泄露,引发了在大马士革、阿勒颇、哈塞克、德拉以及哈马等多个城市的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活动。
第一步:游行示威 面对愈演愈烈的游行示威,叙当局出动坦克和装甲车实施武力镇压,爆发了多起流血事件,引起民众更加强烈的反抗情绪,叙国内反对派要求巴沙尔立即下台,社会秩序一片混乱。国际上,美国等西方国家对巴沙尔血腥镇压示威民众表示强烈谴责,决定对叙实施经济制裁,随后中东多国与叙利亚断交,阿拉伯国家联盟决定暂停叙利亚成员国资格,国际上的失势使叙国内民怨更加沸腾。
第二步:有限冲突 面对国内国际双重压力,巴沙尔做出了妥协让步,一次性释放了数千名此前因反政府而被捕入狱的教权派头目,同时废除了实行长达48年的国家紧急状态法,允许民众和平示威,巴沙尔更是通过电视讲话,公开宣布将实行多党制,进行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然而,乱局已成,反对派绝不会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推翻阿萨德政权的机会。以对抗政府军暴力镇压为借口,各个反对派武装集团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叙国内局势开始向有限的武装冲突转变。
第三步:全面爆发 2011年后半年,叙国内开始出现有组织的针对政府军的军事行动,虽然规模在不断扩大,但仅限于“打完就跑”的程度。随着2012年7月反对派武装攻入大马士革市区、炸死叙国防部长等政府主要军事负责人,武装冲突开始演变为武装割据。很快,土耳其边境的反对派武装横扫整个土叙边境地区,攻入了阿勒颇。早已准备多时的库尔德人也开始了武装起义,5天内攻下科巴尼、阿夫林和马里基耶,迫使政府军撤离库尔德人群居区的大部分地方。从游行示威到有限冲突再到武装割据,叙利亚内战就此爆发。
◎ 2011年3月,叙利亚爆发大规模反政府游行,矛头直指巴沙尔一呼百应背后的秘密
叙国内局势能够在国家安全情报总局大楼被炸后不到一个月内迅速演变为全面内战,显然不仅仅是政治经济问题引发的社会矛盾导致,况且普通民众也不可能具备如此大的能量。“一呼百应”的背后,是叙国内蛰伏多年的反对势力,而阿萨德政权实质上已几乎陷入孤立。
一方面,叙利亚宗教上层人物,特别是逊尼派人士强烈反对巴沙尔政府。这部分势力与1950年代叙利亚的统治阶级有着密切关系,阿萨德政变上台后,他们曾在穆斯林兄弟会领导下起兵谋反,结果惨遭镇压。尽管巴沙尔对教权派不断让步,但由于给自己打上了世俗统治的标签,所以宗教上层人物和旧精英阶层总感觉不够满足,一直蓄势待发。所以当叙利亚内乱初期,巴沙尔为了表现和平解决的善意而释放的数千名逊尼派上层人士,出狱后并没有选择感恩,而是招募农牧民和城市无业游民,暗地里积蓄力量。内战全面爆发的起点——叙国家安全情报总局大楼被炸就是这部分武装力量策划实施的。当然,阿萨德政权的支持者也包括许多中产阶级特别是体制内逊尼派中产阶级,阿勒颇西城的居民大部分是逊尼派,同样支持政权。
另一方面,叙境内库尔德人反对巴沙尔政府。最初,老阿萨德政府一直与在土耳其的库尔德工人党保持着良好关系,在叙库尔德人虽然被压迫,但并没有太大反抗意识。1998年,阿萨德政权在土耳其军事恐吓下背叛了库工党,将其领袖厄贾兰驱逐出境,且与土耳其联合对库工党进行围剿。巴沙尔上台后沿袭了第一共和国时期对库尔德人的众多强制同化政策,例如:不许库尔德人使用自己的文字出版图书,不许库尔德人给孩子起库尔德族姓名,大肆剥夺库尔德人的公民权,掠夺库尔德人的土地来安置阿拉伯族移民,朝上街庆祝库尔德新年的民众开枪,对库尔德人求职就业设置障碍(导致超过一半的库尔德人成为叙最贫穷的百分之十人口)等等。压迫性地强制同化政策非但没有效果,反而强化了库尔德人的民族意识。当土耳其库尔德地区的武装斗争和伊拉克库尔德地区获得自治后,极大地鼓舞了在叙库尔德人寻求民族独立的信心。
除了上述两大反对派外,亲西方人士和权力斗争的失势者也强烈反对巴沙尔,部分有实力的封建领主也对巴沙尔政府有抵触心理。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没有经济恶化导致的民生问题,叙利亚人民对阿萨德心口不一的内政和外交路线也早已心怀不满。
阿萨德政府上台时标榜阿拉伯复兴社会主义,但与以色列讲和、从黎巴嫩撤军、支持打击萨达姆、支持伊朗等一系列行为,让其离阿拉伯民族主义要求的实现阿拉伯国家统一这个目标越来越遥远,1970年之后叙利亚更是停止了一切社会主义方向的改革。既没有实现阿拉伯民族复兴,也没有实现社会主义。阿萨德却霸占着政权,实行家族式独裁统治,民众反对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这种反对情绪是不分民族宗派的。当巴沙尔堂弟的儿子苏莱曼·阿萨德开枪打死超他车的军官哈桑·谢赫后,在有着“巴沙尔后院”之称的拉塔基亚,阿拉维派群众表达了强烈抗议。所以,当各种反对派武装建立之时,很容易就招募到大量民众参战。
◎ 叙利亚反对派举行示威游行,横幅上最中间那面国旗是1930年代和1950年代的叙利亚国旗,表明这是逊尼派宗教人士,希望恢复阿萨德政变前的统治
◎ 土耳其国防军的装甲车队向叙利亚阿夫林地区进发,直接干预叙利亚内战
◎ 初期节节败退的政府军于2015年下半年开始逐渐收复失地。为了鼓舞前线官兵士气,巴沙尔亲自前往东古塔地区慰问军队弄清楚叙国内反对阿萨德政权的各方势力,就能够自然而然地明白内战中主要的反对派武装集团。
变质的叙利亚自由军
叙利亚自由军是叙利亚反政府示威游行期间成立的武装集团(约2011年8月左右),也是最先崛起的军事反对派,由一名脱离政府军的上校发起,最初总部设在土耳其,大部分人员都来自政府军变节的官兵,最初代表世俗逊尼派势力,得到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土耳其和沙特等海湾国家的大力支持。鼎盛之时,部队规模达到四万之众,装备精良,资金充足。
2012年9月,自由军将总部迁回叙利亚,人员结构开始变得复杂,其中既有原叙利亚政府军变节官兵,也有土耳其一直扶持的当地武装,还有西方国家重金聘请的雇佣兵,甚至还混入了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恐怖分子。由于派系林立,难以形成合力,而且无法有效管理,经常发生烧杀抢掠等恶性事件,名声变坏。与此同时,在外部众多势力的干预下,叙利亚内战的主要矛盾在2013年的时候开始发生转变:从世俗民主与独裁的矛盾转变为教派矛盾、世俗与宗教势力的矛盾。此后很少再发生叙政府军士兵大规模叛逃事件,自由军的人员结构随着战事的推进发生变化,逊尼派宗教势力渐渐占据主导地位。
在此背景下,自由军内部分化为4类:一是归顺政府军,如驻扎于叙东部城市卡拉蒙等地的自由军;二是与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联合;三是代表逊尼派宗教势力,如沙姆自由军、伊斯兰阵线等组织;四是以建立民主政权为目的的反政府武装,如拉赫曼军团、丹穆拉德师和黎凡特阵线等。2015年下半年政府军展开全线反击,人心已散的自由军主力溃逃至土耳其境内,重新整编后成为土耳其打击叙境内库尔德武装的先锋,性质已发生根本变化。
浮出水面的宗教反对派武装
取自由军而代之的是以“胜利阵线”(也译为努斯拉阵线、支持阵线)为班底打造的沙姆解放组织,属于典型的逊尼派宗教武装。“胜利阵线”诞生于叙南部城市霍姆斯,创建者是从伊拉克回国的艾布·穆罕默德·约拉尼。此人曾专门负责从叙利亚向伊拉克输送极端分子,具有相当丰富的武装斗争经验,该组织的骨干成员是在伊拉克抗击美国的叙利亚人。由于与“基地”联系紧密,“胜利阵线”被普遍认为是“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2012年被国际上认定为恐怖组织。
凭借强悍的战斗力,“胜利阵线”将伊斯兰阵线的大部分派系、沙姆军团等穆兄会教权势力以及相当一部分在叙北方活动的自由军派系纳入麾下,形成了目标比较一致的逊尼派宗教联军,即建立一个逊尼派伊斯兰国家。因而受到土耳其和沙特、卡塔尔等海湾国家大力支持,同时还通过归顺的自由军派系得到西方国家的各种援助。
尽管联军实力颇强,但依然是各自为战的态势,并且由于理念上的差异,内斗从未停息,大致分为以“胜利阵线”为首的主战派和以沙姆自由人伊斯兰运动为首的主和派。2016年7月,为了洗白身份以避免遭到外部打击,巩固领导地位,并且争取更多援助,“胜利阵线”改名为“沙姆征服阵线”,并宣称与“基地”组织断绝联系,但并未取得国际上的信任。
很快,在土耳其的支持下,主和派势力从联军中公开分裂出去,并且受邀参加了由俄罗斯、伊朗和土耳其组织的反对派同巴沙尔当局的第一轮对话。这引起“胜利阵线”的极大不满,2017年1月,主战派与主和派在伊德利卜省发生冲突。为团结主战派势力,“胜利阵线”宣布改组为沙姆解放组织,占据了道义高点,主和派惨败。
◎ 叙内战爆发后,大批叙利亚难民通过土耳其逃亡欧洲避难,形成了二战后欧洲最大的一股难民潮。图为逃难路线示意
◎ 被国际社会认定为恐怖组织的反对派武装——沙姆解放组织的标志,是一个明显的清真寺形状虽几经更名,但沙姆解放组织的“恐怖组织”帽子至今仍未摘掉,直接导致其被外部干预势力当做“棋子”一般随用随弃的可悲命运。相反,败退的沙姆自由人伊斯兰运动等主和派获得了外界的大力支持,它与此前由多国支持的各大主和反对派武装联合形成了新的反对派宗教联军——国民军。
后起之秀:叙利亚民主军
相对于自由军和宗教反对派武装,叙利亚民主军组建最晚,但最纯粹,是主要由在叙利亚库尔德人、叙利亚阿拉伯人、叙利亚亚述人和叙利亚土耳其人武装势力在叙利亚内战中所建立的军事同盟。前身是库尔德人民主联盟党的武装力量——库尔德人民保卫军,该党是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在叙利亚的一个分支,大本营位于北叙利亚联邦地区(由位于叙利亚北部的阿夫林州、科巴尼州、杰济拉州和沙赫巴州组成,是一个多民族群居区)。
2004年,库尔德球迷与阿拉伯球迷在叙东北部城市卡米什利发生了冲突,引发武装暴动,巴沙尔当局对库民众进行了血腥镇压,民主联盟党趁势而起,宣布组建独立的自治政府,建立起被称为人民保卫军的游击队,也就是民主军的前身。2012年,民主联盟党率领人民保卫军在叙利亚库尔德地区起义,成为内战初期众多反政府武装之一。不过,其并没有过多的政治要求,主要目的还是维护库尔德人的地盘。
2014年,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开始进攻科巴尼,由于北面就是土耳其严阵以待的机械化地面部队,毫无退路的人民保卫军进行了顽强抵抗。在艰难的守卫战中,出于保卫家园的共同目标,当地各民族包括未退回土境内的自由军逐渐联合起来,与人民保卫军形成了事实上的军事共同体。2015年10月,以人民保卫军为主力,囊括10余个武装力量的军事联盟正式成立,即叙利亚民主军,目标是建立一个自治、包容、民主的民主联邦国家。截止到目前,人员齐整、装备精良的民主军已是叙内战中除政府军外的“最大势力”,堪称后起之秀。
◎ 沙姆自由人伊斯兰运动标志。该组织主张通过和谈方式解决叙内战问题,国民军就是以其为基础组建
◎ 叙利亚民主军军旗,旗中的叙利亚版图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右上部分是库尔德势力范围
◎ 很难想象,女兵是库尔德人民保卫军的主力之一
◎ 库尔德人民保卫军,可以看到他们穿的是美军的制式军靴看不透的“势力版图”
经过7年的争斗,内乱初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众多武装势力渐渐被战火湮灭或被大的武装集团吞并。目前,叙利亚呈现明显的武装割据局势,主要武装集团有6个,分别为:以叙利亚武装力量为主的政府军、叙利亚民主军、国民军、以沙姆解放组织为主的联军、土耳其国防军与叙利亚自由军联军,以及苟延残喘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国”。
政府军控制着叙一半多国土,大部分是人口稠密地区,夺取了大马士革和阿勒颇这两座叙利亚最大城市的控制权;叙利亚民主军控制着哈塞克省、拉卡大部省、代尔祖尔省部分地区、阿勒颇省东部和叙北部的广大地区,占据超过20%的国土;国民军分散割据在伊德利卜省中部、阿勒颇省西部、德拉省南部、霍姆斯省中部等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地区;以沙姆解放组织为主的联军控制着伊德利卜省(及其周边地区)的大部分土地;土耳其国防军与叙利亚自由军联军则占据了阿夫林地区;“伊斯兰国”主力位于代尔祖尔省,占据着至少10%的国土,不过大部分都是东部沙漠地带。
“势力版图”固然渐趋清晰,但如果隔着放大镜观察这幅“版图”,恐怕还是会让人觉得一头雾水。每个武装集团内部依然派系林立,不同势力有着完全不同的政治诉求,就连外界普遍认为较为统一的政府军也不例外。除了叙当局的叙利亚武装力量,还包括民兵团体、雇佣兵、什叶派志愿军和国外援军,特别是战斗力颇强的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已经开始在叙渗透力量、建立根据地,所以就算政府军能够顺利统一,未来的局势依然存在相当的变数。
况且,武装反对派只是当前叙国内风头较劲的政治力量,此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非武装反对派,比如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叙利亚反对派和革命力量全国联盟、叙利亚国家理事会等,有些已经得到西方或阿拉伯国家的承认,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但它们的国际影响力绝对不可忽视,一旦与某个武装集团联合,很可能形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最重要的是,叙利亚局势并非版图内各方可以掌控,这从今年2月的停火协议就能看出。实际上,漂浮在战场之外的势力才是决定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未来命运的关键。
叙利亚内战从一开始就不是孤立的内政问题,国际国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给外界留下了“怎一个乱字了得”的印象,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疑惑。前文多次提到的“伊斯兰国”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巴沙尔的底牌是什么?叙利亚内战为何会吸引这么多国家插手?美俄想在叙利亚得到什么?以色列为什么要趁火打劫?善变的土耳其与北约“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和平曙光在哪里?详情请关注下期内容。
[编辑/山 水]
◎ 叙利亚当前大致势力分布示意图。红色为政府军控制区,黄色为民主军控制区,黑色为伊斯兰国控制区,白色为沙姆解放组织控制区,绿色为国民军控制区
◎ 图为支援政府军作战的黎巴嫩真主党武装。随着战事发展,该党已经在叙渗透建立了根据地